數據要素二十問：一文講清楚數據要素板塊

數據二十條發布帶來的主要邊際變化是公共數據的放開，也將成為時代的主題。以前公共數據沒有開放，現在政策鼓勵公共數據可以有條件有償使用。公共數據作為稀缺資源，為政府所持有，本身有很強的變現屬性，形成的收入可以用來充實中央和地方財政，帶動新產業、新應用發展，想象空間非常大。
 

政府持有公共數據，但并不具備數據治理、開發的能力，因此需要數商幫助政府把原始數據加工成為數據產品并進行交易。這些數商就是我們未來投資的主要方向。
 

我們認為發展數據要素產業有兩方面重要意義：

對外，數據要素將構筑我國相對于其他國家的競爭新優勢。在世界各國爭相發展數字經濟之際，發展數據要素有利于我國做強做優做大數字經濟，構筑起國家競爭的新優勢。
 

對內，發展數據要素將會有助于解決國內的財政收支矛盾。當前防范和化解地方債務風險必要而迫切，通過數據的資產化和資本化，數據財政有望接過土地財政的大旗，成為經濟持續增長的新動力。
 

如果說人工智能是全球的一次產業共振，那么數據要素就是我國自發要去推進的方向。 
 

2023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明確提出要組建國家數據局，是我國專門為數據要素產業發展設置的行政機關。 
 

2023年8月，財政部對外發布《企業數據資源相關會計處理暫行規定》，明確數據資源的確認范圍和會計處理適用準則等，將于2024年1月1日起施行，體現了國家發展數據要素產業的信心和決心。 
 

數據要素市場化主要包括數據資源化（數據采集、存儲、治理），數據資產化（確權、定價、交易流通）、數據資本化（融資、衍生品）等。
 

其中數據基礎設施對應的是數據資源化，它是數據要素發展的底座；數據運營和數據交易對應的是數據資產化，它是參與收益分配和市場化的核心；數據應用則是數據要素產品和服務的商業落地場景，它是最重要的成果形式和實現數據價值的關鍵。
 

數據要素市場是一個橫跨各領域的綜合要素市場，我國數據資源應用場景豐富，比如，醫療健康數據用于臨床診斷，可以幫助醫生更精準地治療疾病；應用于醫學研究和藥物開發，可加速新藥上市、提高治愈率；應用于醫保行業，可實現定制化保險和精確定價，帶動醫療健康產品和服務升級。

我們整理了目前國內權威專家的觀點： 

1) 根據上海數據交易所公眾號文章，上海數據交易所總經理湯奇峰表示： 

國家社會面固定資產規模大概在1500萬億元，如果數據資產入表，可能再創造100萬億元新增資產規模。 
 

2) 根據21世紀經濟報道，中國電子信息產業集團有限公司副總經理陸志鵬表示： 

目前估計數據資源的價值大概在10萬億，如果經過數據要素化，能夠實現超過100萬億級的數據資產。 
 

3) 根據國家發改委價格監測中心主任盧延純發表在《價格理論與實踐》上的文章： 

據初步測算，全國企業數據要素支出規模約3.3萬億元。如果考慮數據資產評估、質押、融資等衍生市場，整體規模可能超過30萬億元。
 

4）2023中國數據要素產業創新大會主論壇上，國家發展改革委價格監測中心副主任王建冬表示：

短期看，數據基礎制度可能催生3000億元至5000億元規模的數據交易市場；中長期看，數據資產化催生的相關市場潛在規模可能達到10萬億元級。
 

我們認為數據資產潛在總規模達到十萬億元量級，有望接過土地財政的大旗。 
 

數據要素不僅是一個西方經濟學問題，更是一個政治經濟學問題。從長遠看，數據要素將為下一個30年的黃金發展期打開一扇戰略性的大門。

以醫保和交通行業為例：

醫保數據要素商業價值和市場空間大，有望先行先試。醫保數據在臨床診療、醫療科技創新、醫療保險和患者等具備巨大價值。醫保數據維度非常豐富，隨著政策的持續推進，我們預計未來醫保數據要素市場有望先行先試，成為第一個數據要素放開方向。根據我們測算，商保公司每年調用數據服務費將達554億元，醫藥和醫療器械公司市場調研帶來的市場空間至少在106億元，金融調用醫保數據服務費將達到187億元。未來隨著疾病智能篩查、健康管理等大健康應用拓展，醫保數據應用市場空間將達千億以上。

交通數據要素市場空間近千億元。交通領域數據體量大、種類繁多，包括高速大數據、車輛大數據、ETC大數據、運力大數據、運政大數據、北斗大數據等。根據我們測算，車險和汽車金融公司每年購買數據的相關費用將達817億元，車企數據服務應用市場預計將有149.5億元市場規模。

伴隨著數據局的掛牌，我們認為數據要素產業即將取得實質進展。我們認為后續會有數據要素的頂層設計持續出臺，將引起資本市場的重點關注，主要原因： 

一方面，國家數據局的職責中明確了要推進數據要素基礎制度建設； 

另一方面，財政部要求2024年1月1日起施行數據資產入表，可以反推數據要素的頂層設計將快速出臺。 

自10月25日數據局掛牌以來，每天都有數據要素相關的新鮮事發生，各種為政策預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掛牌近一個月來，國家數據局在多個場合亮相，已經釋放了一些政策的前瞻和信號。

國家數據局局長劉烈宏介紹，國家數據局將重點做好以下幾方面工作：

一是落實產權分置制度，明確公共數據授權運營的合規政策和管理要求，厘清數據供給、使用、管理的權責義務，探索公共數據產品和服務的價格形成機制，讓公共數據“供得出”。

二是加快建設安全可信的數據基礎設施，發展數據空間、高速數據網，推動匿名化、聯邦學習、多方安全計算等隱私計算和區塊鏈技術應用，增強數據利用可信、可控、可計量能力，讓公共數據“流得動”。

三是針對行業發展痛點堵點，實施“數據要素ｘ”行動計劃，形成一批服務經濟社會發展的典型應用場景，充分發揮公共數據的乘數效應，讓公共數據“用得好”。

四是以公共數據為引領，鼓勵探索企業數據授權使用新模式，引導龍頭企業、平臺企業、中小微企業開展雙向公平授權，共同合理使用企業數據。

五是數據開發利用離不開數商這類經營主體，我們將大力發展服務型、應用型、技術型數商，培育一批數據流通、價值實現的推進者、轉化者、開發者。還要優化數據交易場所布局，為數據產品和服務的價值發現、供需對接提供環境。

六是推動數據領域核心技術創新，支持高質量人工智能數據集、新型算力調度網絡建設，為激活數據要素價值，賦能實體經濟提供支撐。
 

公共數據運營主要有三種模式：

1）行業數據管理機構授權企業統一運營。由國有企業提供統一的公共數據運營服務的“建管運一體化”模式。行業數據管理機構是監管者，委托授權行業、地方成立的國有全資或國有資產控股的大數據企業來作為公共數據統一運營機構。（如中航信將民航相關數據統一委托給航旅縱橫）。 
  

2）地方數據整體授權綜合數據運營方。以區域內數據管理方統籌建設公共數據管理平臺，并整體授權給綜合數據運營方開展公共數據運營平臺建設，形成多領域數據資源池。（如易華錄和撫州政府成立合資公司，整體運營撫州公共數據）。
 

3）地方數據分類授權垂直領域數據運營方。由地方政府中數據歸口管理部門制定實施相關管理制度，統籌建設公共數據管理平臺，并通過多次分類授權引入垂直領域數據運營方運用公共數據管理平臺開展相關數據服務。（如北京將金融數據授權給北京下屬國企金控統一運營）。
 

1）標準化的數據包/API產品（如遙感數據、信用數據等），
 

2）定制化數據產品（如以專項報告形式提供財稅相關數據服務），
 

3）基于數據資源產生的具體運營場景（如給當地銀保監會提供產融平臺等）。
 

公共數據授權運營是當前最符合資本市場投資偏好的環節，因為數據的復購率高，可以獲得穩定的現金流，而且數據產品本身可復制，邊際成本極低，意味著這些可以參與地方政府公共數據授權運營的企業具備更強的盈利能力。
 

一般來說，我們認為具備數據持有權的廠商更容易獲得數據的運營權，因此數據的基礎設施廠商們仍然可以獲益于公共數據授權運營。
 

數據基礎設施是數據要素產業發展的物質基礎。
 

在數字經濟時代，數據是最重要的資源和生產要素，掌握數據就相當于掌握了工業時代的土地、人口和資源。央國企和地方政府的數據尤其具有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要想利用好這些數據，核心正是上云，只有上云才能實現數據的存儲、流通和加工。為了統籌發展和安全，央國企和地方政府會選擇國資背景的數據基礎設施廠商，這樣更加具備社會信任度。
 

數據要素涉及到地方財政，因此地方政府會優先選擇和當地的國資合作，其中北上廣深這些經濟領先地區，他們合作的基礎設施廠商更加具有投資價值。對于當地不具備建設基礎設施能力的政府，則需要尋求和央企的合作，主要是三大運營商、中國電子和中國電科，這些央企將各自在全國范圍內占據一定市場份額，也都具備較高的投資價值。
 

劉烈宏在講話中指出，數據基礎設施每年將吸引直接投資約四千億元，帶動未來5年投資規模約2萬億元，未來數據基礎設施市場空間廣闊。
 

數據要素相關的權利有很多種，但是“數據二十條”中提出首先要確定的是以下三種權利：（三種權利的定義目前沒有官方解釋，我們主要參考相關論文研究中的觀點）
 

數據資源持有權：指數據持有者對于通過合法途徑獲取的數據，有權依照法律規定或合同約定自主管控所取得的數據資源，并擁有排除他人對控制狀態侵害的權利。區別于所有權，數據資源持有方不代表具有對數據開展自主處理的權利。
 

數據加工使用權：可以再細分為數據加工權和數據使用權，其中數據加工權是指對具有合法來源的數據，權利人在法律規定或合同約定的限制條件內，對數據開展加工、分析、計算等處理活動的權利；數據使用權是指基于數據共享、數據交易等方式，數據需求方（權利人）對合法獲取的數據資源或數據產品在法定或合同約定范圍內進行使用的權利。
 

數據產品經營權：權利人對通過合法途徑獲取的數據資源，在法律規定或合同約定的范圍內，對經過加工處理而形成的數據產品或服務，享有在合法范圍內進行營銷、銷售和獲取收益的權利。必須開發成數據產品后交易，不鼓勵交易原始數據。
 

三種權利屬于貫序權利。數據持有權是基礎，加工使用權是對持有權的加強，產品經營權是使得前兩個權利變現的權利。
 

先擱置所有權。公共數據屬于國家，企業和個人數據部分權屬難以界定，先行擱置，重在鼓勵先應用。
 

確權的可能路徑：數據局制定統一標準或者流程，各地按統一標準落實。
 

總體思路：根據“數據二十條”，按照“誰投入、誰貢獻、誰受益”原則，著重保護數據要素各參與方的投入產出收益，依法依規維護數據資源資產權益，探索個人、企業、公共數據分享價值收益的方式，建立健全更加合理的市場評價機制，促進勞動者貢獻和勞動報酬相匹配。
 

推動數據要素收益向數據價值和使用價值的創造者合理傾斜，確保在開發挖掘數據價值各環節的投入有相應回報，強化基于數據價值創造和價值實現的激勵導向。通過分紅、提成等多種收益共享方式，平衡兼顧數據內容采集、加工、流通、應用等不同環節相關主體之間的利益分配。
 

地方公共數據運營分配后獲得收益納入財政收入。
 

目前實操方式：地方政府和數商直接約定收入分配比例，或者成立合資公司，在分配收入基礎上，合資公司利潤再按股比進行分配。

政府/企業能夠通過數據資產質押貸款、租賃等多種方式滿足融資需求；國家也需要通過數據資產評估加強對數據要素市場統籌管理，了解數據要素市場情況。因此，未來數據資產評估需求剛性，并且規模較大。
 

我們以全社會存量數據資產100萬億計算，假設數據資產評估相關服務費抽成比例為5‰，則數據資產評估存量市場空間在5000億以上。并且未來隨著數據資源入表加快，數據資產規模將大幅提升，將帶來數據資產評估服務市場空間進一步增長。
 

自有數據的企業主要擁有企業/個人數據，本次數據要素產業發展的主要邊際變化是公共數據的放開，對企業/個人自有數據的商業流通邊際影響不大，但產業發展會給這些公司帶來紅利： 

1）數據資產入表將有助于增厚企業資產，滿足融資等需求； 

2）企業/個人數據可以和開放流通的公共數據組合，開發出更多的應用場景，實現1+1>2的效果。
 

在數據交易流通的環節，未來會嚴格控制數據交易所的數量，因此現存的數交所具備一定的稀缺性。
 

伴隨著數據要素市場的發展，尤其是場內交易和場外交易相比，更加強調統籌發展和安全，未來公共數據有望大規模在場內交易，數據交易所的業務吞吐量會有大幅的提升，具備一定的商業價值。
 

人工智能是一次全球的產業共振，也是重要的投資主線。人工智能的發展需要基于社會級的算力平臺，以及高質量的訓練語料。
 

語言包含價值取向，未來想要不被強勢文化壓縮生存空間，中國必須發展自己的大模型。未來中文、外文語料、多模態數據、合成數據等都非常重要，而高質量的中文數據集一直相對匱乏。這就要求我們打造領先的國產算力和國產數據。
 

數據要素，協同信創算力底座，我們認為是發展國內人工智能產業的重要基礎。發展數據要素將為國內AI發展提供更多高質量數據集。
 

我們認為數據應用市場想象空間非常大。以海外數據應用為例：

美國

全球第一個開放政府數據的國家，大部分政府數據免費開放給社會。企業既銷售原始數據，也銷售數據產品和數據綜合解決方案，大部分以離線數據包、實時API、相關軟件服務或分析報告等形式交易，以市場營銷、金融等為主要下游應用場景。比如，基于美國政府開放的公共數據發展出了許多創業型公司，迭代出了美國版本的大眾創新、萬眾創業。

比如美國房地產信息服務平臺Zillow利用政府開放的房屋數據，開發在線房產估值和交易服務，已在納斯達克主板上市，截至2023年12月11日市值達104億美元；意外天氣保險公司 Climate Corporation依托政府開放的農作物收成數據、氣象數據以及土壤質量數據進行深度分析，面向農民提供完備的意外天氣保險服務，并被農業生物技術公司孟山都以近11億美元收購。

韓國

韓國數據要素放開主要基于Mydata模式，強調人們自己可以使用、管理和授予有關他們收集的數據的權限。韓國Mydata由政府主導推進，政府采取牌照準入制度審核、授權Mydata運營商并建立服務平臺，運營商、IT服務商等可以按照數據調用量或服務內容收費。

數據的應用將會是未來最大的投資機會，但現在還無法預期會有怎樣具體的場景落地，因此具有投資上的不確定性，但先行開展數據要素應用的廠商具備先發優勢，會受到資本市場的追捧。 
 

我們看到，就在當下，產業實踐在不斷推進，各地政策層出不窮，來自國家數據局的頂層設計箭在弦上，在政府的反復強調和產業大趨勢之下，數字經濟尤其是數據要素，會成為資本市場重要的投資主線。
 

其中，我們最看好數據基礎設施和公共數據授權運營這兩個環節，前者是物質基礎，最先啟動并形成規模，后者是落地實踐，商業模式好，想象空間大。
 

數據還有很大價值等待開發，數據資產化、資本化才剛剛起步，有望形成比土地要素更大的市場規模。我們認為數據要素在未來將會成為政府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成為引領經濟社會不斷前行的新的動力。資本市場也將為數據要素產業發展貢獻重要力量。